霁尘辞月

【马兆×你】生生不息(12)

*距离请假条上的时间迟到一个月后,我爬回来了

*其实这一个月里我在搞韩总,韩总那里都是糖(写作糖读作🚗),真的不去看一眼嘛

*马老师正文坚持纯爱,所以这一章是521纯爱礼,马老师,纯爱的神!



12.


“好久不见,Doctor Lee。”

马兆打开门,朝一毕业就如同人间蒸发的那人说道。

严格来说,从马兆的角度,声笙蒸发得不算彻底,更像是水蒸气撞上了冷玻璃。

偶尔伸手就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因为霍副主任时不时会透露些许动态,语气里满是炫耀自家孩子的傲娇。

遇冷凝结成水珠后又一眼就能看清它的轨迹。兔子这个蓝星圣母刚一对外宣布停止核武备战,只留少部分技术人员进行日常维护,全力支持“移山计划”的行星发动机建造,消失已久的人就突然再次出现,之前去了哪里,又在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只是优良传统让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距离上次单方面见过也不是很久。

月球因结构和大规模生态循环问题,并不适合被改造为逃生舱,俄罗斯的“逐月计划”最终宣告失败,并入中国的“移山计划”,预备放逐月球。当前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任务,一是维护太空电梯的正常运行,二是支持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的实验和建造。包括马兆在内的中国科研人员,由各研究所和企事业单位选送,再经体检和体测,将分批启程前往UEG加蓬联合实验基地。

当然,如马兆这种必须去到现场的王牌型选手,是不用体测的,体检也不过是循例走个过场。

至于针对年轻人们的体测,一辆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同马兆前后脚迈出医院接诊大厅大门的天津籍工程组负责人对此锐评道:“极限挑战啊?介尼玛不神经病吗?”

马兆双手往带兔耳造型的黑色挂脖手套里一插——这还是当初丫丫从爸爸那里知道马伯伯怕冷之后,送给他的新年礼物,深以为然:数九寒冬搞体测,老霍多少有点疯。

撇眼瞧见冬日午后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忽然觉得好像一只孤独的企鹅。①

自从图恒宇出事后,马兆就有意无意地回避了所有可能的亲密关系,始终占领思维高地的理智告诉他不要靠近,残存的感性令他不敢靠近。后来图恒宇去了UEG月球实验基地,马兆身边从此更是无形中竖起了真空带。如若不然,今天这种场合,图恒宇是会抱着两人的体检报告,替他跑上跑下的。

机车也被霍副主任以“安全”为由暂时扣下,反正新住所离各处都很近,溜达溜达就当锻炼身体了;实在不行,还有批给实验室的新能源汽车和路边的共享单车。

注意力回收的一瞬,刚停稳的那辆救护车上跳下一个身影,直觉告诉他应当认识,胸前IMP的橙色所徽更是让他确信无疑。小姑娘不仅没被挑战到极限,甚至有余力救助同所的其他人,转运床路过马兆身边时,还能听到她有条不紊地与护士交代同事的基本信息和病史。

但他没有多作停留:出发前550C还要进行一次测试。

门外人微微歪头,抿唇一笑,颊边酒窝若隐若现,杏眼眨巴眨巴:“我来找马老师要赌债。”

既含睇兮又宜笑。

马兆有些恍惚,更准确的说,他发现自己心中感慨,但不明白自己该感慨些什么。

孩子长大了。

孩子真的长大了。可这话更适合由老霍来说,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心无杂念的纯粹师长的位置上。

马兆自问,他并不是。

闪身让出进门的位置:“讲道理,正月初六不宜讨债吧?”

“所以我这不是带了驴打滚来对冲一下吗?”声笙晃晃勾在手指上的餐盒,“我爸用时新材料做的改良版。但我打小对这玩意儿就没什么感觉,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吃。”

马兆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从鞋柜里给她找了双熊猫头的毛绒拖鞋,又随手接过她刚脱下的羽绒服挂好。

“马老师家的地暖温度不够吗?”声笙对马兆在家仍是长袖毛衣套加绒衬衫,牛仔裤也疑似加绒,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表示疑惑。地暖由燃气改造为核电取暖,是她们所和CNNC合作的民用项目,早已全面铺开,而且向来是优先科研人员的。

——马老师不会这么……虚吧。

“我习惯保持体温高一点,尤其是手。”说着,递给声笙一杯热水。

马兆像声笙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个坚决不穿秋裤的cool boy,但很快就被莫斯科40cm的积雪教会了做人,病毒和严寒同时侵袭了他的身体,靠一颗不知道过没过期的布洛芬续上命。自那之后就对温度变化十分敏感,量子计算机有多怕热,他就有多怕冷,刚刚隔着羽绒服都分明能触碰到声笙双手的冰冰凉、透心凉。

被点的声笙乖乖接过水杯,抱着捂手——其实她哪怕三伏天也是皮肤冰凉,不管内里是否热成壁炉里的烤鸭,风一吹,表面立刻泛凉,郝晓晞以前最喜欢一下课就跨越大半个教室来抱着她的胳膊解暑。但是吧,有一种冷,叫做马老师觉得你冷。

而且,偏高的温热从喉间向四肢百骸逐渐蔓延,确实会给人一种晕乎乎的惬意感。

“你先自己坐,我书房里还有点东西要收拾。”

跟声笙想象中的冷硬风不太一样,马兆家里大多使用暖色调的不饱和色,明亮又温暖。

——奇怪?搞人工智能的科学家自己家里怎么连一个智能家电都没有?

声笙想起自家杂物间里那一堆堆爸爸所在公司的供应商和客户半卖半送而来的各类电子产品,开始思考是她爸爸的问题,还是马老师别具一格。

马兆从书房里推出行李箱时,声笙正弯腰站在胡桃木的餐边柜前,满眼好奇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柜子里的皮卡丘和御三家手办:“喜欢的话,挑一个带回去。”

“君子不夺人所好。”声笙直起身,从玻璃门的倒影里朝身后的马兆笑着摇摇头,“只是在想,原来马老师也会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东西。”

隔着玻璃对视的瞬间,马兆莫名忆起小时候听过黄梅戏里唱“我从此不敢看观音”,几乎想要上前捂住小姑娘的眼睛,好叫他猛烈跳动的心恢复平静。开口却是一贯平稳的语调:“可以挑,大部分都是以前肯德基买套餐送的。”他不讨厌油炸食品,甚至在疯狂星期四还很疯狂的初期热情参与过,但为了集齐每次的限定礼品,连吃好几天的嘎韭菜套餐,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好像个大冤种。

声笙垂眸看了眼倒数第二层的傲娇杰尼龟,双手叉腰,头戴黑武士头盔,眼里笑意更深:它这个造型和以前的马老师好像哦~

最终还是顾左右而言他:“马老师只带一个箱子吗?”航天局的通知是“2个、28英寸、40千克以内”。

“去一年,没什么好多带的。”UEG和航天局提供全部生活物资,只需要带点私人物品和贴身衣物,对马兆这种物欲不高的中年男性来说足够了。

“我妈自己飞来飞去,干了这么多年考古,怎么就想不通呢?”声笙长叹一口气,努努嘴,“我再不把箱子锁了逃出来,她就要把家都给我塞进去了。”

“父母都是如此。”

声笙突然想起年前去拜访大师兄时,被他薅去帮忙整理赴加技术人员档案,马老师的家庭情况表上,父母皆是“已故”。这种“甜蜜的烦恼”实在是不该在他面前提及,正忖度着该如何转换话题,却见马兆轻踩一脚行李箱万向轮的地锁,语气如常:“吃点什么?运气不错,我正准备清冰箱。”

声笙暗自松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跟着马兆晃悠到厨房门口:“马老师这双手居然还会做饭。”

“读硕士的时候,我去俄罗斯交换过一年。大毛的菜倒不算难吃,唐人街也有不少中餐馆,可不是做中国菜就能宽慰中国胃的。”马兆将声笙的神情变化和小动作尽收眼底,大概能够猜到她在想什么,这是她近乎本能的礼貌。可他作为一个眼看着奔向第四个本命年的成年人,必修课之一就是不断送至亲长辈远去。他并非天生草木,还是会心有所感,但更多的是习惯,便主动岔开了话题。

“最开始大块吃肉吃得可开心了,结果不到三个月,我做梦都是三河米饺、粉蒸肉……还有肥西老母鸡汤。”马兆一边翻腾着冰箱,一边数着家乡有哪些美食,好像念叨着就能再次呼吸和品尝到这些记忆里的美好一般——即便他已经快十年不曾回去过了,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合肥方言的腔调。

“酸菜鱼吃吗?底菜有豆芽、土豆、金针菇。”

“吃。”

“金沙大虾?只剩一包罗氏虾了。”

“吃。”

“荷塘小炒?有莲藕、马蹄、胡萝卜、荷兰豆、木耳。”

“嚯~马老师,你家冰箱是黑洞牌的吗?”声笙一脸惊奇地蹦哒到橱柜边,提溜起其中几个真空密封袋,对上面记号笔标注的日期表示瞠目结舌,好在几样荤菜都还在她认知里的保质期内,见马兆波澜不惊,仍在冰箱里“挖宝”,撇撇嘴,“这要是吃出事了,咱俩可就是死同穴了,见了马克思都说不清楚……”

“你吃不吃?”冰箱门上的磁条“啪”地回归原处,马兆往橱柜台面上扔了一包冻得结结实实的芋圆,眼皮微抬。

——这就是35岁杰青、42岁准院士、44岁院士的压迫感吗?②

声笙瞬间认怂,双手合十鞠躬再拜:“吃吃吃。”

马兆想起来了,这孩子好像除了葱姜蒜,不挑食,自称在家族好养活榜单上长期占据第一名。

不禁失笑,指尖被冰箱冷冻室熏染得微凉,轻轻弹上声笙的脑门:“相信现代科技,吃不死你的。”

——远离工作的马老师,好像一个人哦~

——嗯?怎么好像哪里怪怪的?

马兆那一指头宛若施法,声笙从肢体到大脑都瞬间运转缓慢了起来,站在他身边帮厨时,每动一下都仿佛能听到齿轮零件互相撞击的声音。

“诶!马老师!我……”不吃葱姜蒜。

来不及了,滚烫的热油刺啦刺啦地落在酸菜鱼顶层的蒜末上,激起一阵诱人的香气。但声笙不吃蒜更多的是心理因素:在她对葱姜蒜的辛辣味承受能力还很弱的托儿所时期,为了所谓的杀菌消毒,被逼吃过生葱生蒜,从此成为了心理阴影。

声笙鼓鼓嘴,不多言语,正伸手去准备去端装有酸菜鱼的汤盆,被马兆拍掉手背:“不烫啊?拿块湿抹布,端这个。”说着从灶台另一边挪出一小碗提前盛出的鱼汤。

多年后,那个只存在于电脑里的“马兆”告诉她:马老师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原则和要走的路,但可以为她辟一条专属蹊径,直到殊途同归。

只可惜那时声笙不懂,光顾着开心能多吃到一个菜啦!若要细究起来,这份开心里,大概还有一些,是来自这么多年没见,马老师竟然还记得她的喜好。

薄薄的鱼片在鱼汤里左右摇摆,蒜末葱叶沉入碗底。马兆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问出最开始的问题:“怎么会突然想着跑到我这儿来?”

“因为理论组的老师听说,550系列的总工,很难搞。”说完便兀自笑了:老师让她负责对接马兆的人工智能组的原因,好耳熟啊。

马兆点点头,并没有将这个理由放在心上。航天局的安排是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从北京直达利伯维尔,落地稍作调整后,加蓬时间晚上七点召开例行的项目开幕大会,刚巧赶上正月初八的最后一分钟,蹭一蹭老黄历里的开业吉日。因而声笙按响门铃时,马兆正在收拾行李。

要沟通、要交流,马兆认为,他们之间并不缺这十几个小时。

然后,对面的小姑娘放下筷子,语调里带着缠绵的和风细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提前来见见马老师。”

装修时特地选择的暖光吊灯,映在声笙含笑的眼眸里。

马兆想起,今天好像又是立春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就让它烧一会儿吧。


哪怕只有一会儿。


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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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有一个英文儿童绘本叫《The Lonely Penguin》

最后的结局是:

Yes! Penguin finds his friends swimming in the cold water. They all laugh and say, “Where have you been?”

是的!企鹅发现他的朋友们在冷水中游泳。

他们都笑着说:“你去哪儿了?” 

(对不起我好接地府)

②这是电影手记出来之前前文的设定,暂时就不改了🚬也不影响剧情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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